最近写的这几个稿子,似乎都是偏近于负面的。
从老洪到老K再到邱玲邱子,他们都在赌博这一行业里付出了代价。
今天的故事,是一个曾经西港投资商与会所公主的故事。
无关赌博,只有深陷绝境互相抱团取暖的两个人。
江河坐在瘸了一只腿的沙发上愣了很久,自己在西港辛苦打拼两年,看似交了很多朋友,但是没想到临了,在这个城市能够收留他的,竟然只是一个会所公主。
1
6楼的风挺大的。
江河站在一栋暂时停建的大楼上,有那么一个瞬间,觉得自己就快被风吹得四零八散,又像还没来得及枯萎就被暴风雨打落枝头的落叶,晃晃悠悠却又无可奈何的扑向地面,最终只能在地面上呈现出一个血腥的惊叹号。
来西港的这两年,江河过的并不顺畅,但他给家里通电话时,总将自己描述得非常牛逼,在这里日赚一千多美金,还加入了他们那边的商会,见了西港的大官……
电话那头的父母听得高兴,特别是大嗓门的母亲,一高兴嗓门就会提高八个度,在电话那头止不住的夸江河:“哎呀呀,我家伢子真厉害,厉害厉害……”
颠过来倒过去,似乎母亲也只会说厉害两个字。
这一刻,江河站在大楼边上,萌生了一个向下跳的念头,可是他一想到家里的父母,他的腿就迈不动了。
他死了一了百了,可是家里的父母怎么办?他们还在等他回家。
2
哆嗦着腿退到楼里时,江河才感觉到后怕。
陈可可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。
陈可可是西港某会所里面的一个公主,跟江河曾经有过一场露水姻缘。
但是天亮后,两人各奔东西,几乎也没怎么再见过面。
2019年底的时候,江河正陷在投资失败的经济危机之中。
陈可可这时候联系了他,是为了借钱,7万人民币,治疗癌症。
陈可可是谁,江河已经不清楚了。
电话那头的陈可可,大大咧咧的跟江河瞎比比。
经过一番叙述,江河才反应过来:哦,这个女孩是个公主,好像还跟自己睡过。
想通后,江河骂了一声有病,挂断了电话。
等到晚上,江河鬼使神差的打通了陈可可的电话。
陈可可得的是宫颈癌,去检查了医生说还有治愈的希望,但是需要一大笔手术费。
在江河看来,像陈可可这样去会所里面卖的女孩子,肯定都是有问题的,要么花钱大手大脚,要么就是不想脚踏实地的工作。
虽然心底里有些看不起,但是不妨碍他去寻欢作乐。
陈可可在西港漂的时间要比江河久,17年就跟着网投过来了,赚的也是快钱,至于赚的那些钱花到了哪里,江河跟陈可可也没熟到那个地步。
江河也想不通,为什么陈可可会找上他。
电话那头陈可可安静了良久,等到江河都不耐烦了,才憋出来一句:“只有他的名片电话是能打通的。”
左思右想,陈可可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江河打了电话。
她想活下去,才27岁的她,不想就这样死在这个年纪里。
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。
江河抽着烟,看着酒店对面的大海,黑沉沉的海面就像是一个想要伺机将人吞噬的猛兽。
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息,江河给陈可可报了个地址。
一个小时后,敲门声响起。
这是江河第二次见到陈可可,符合当下国人白幼瘦的审美,再加上精致的妆容和性感的服饰,一点也看不出来面前这个小姑娘是患病的样子。
陈可可很直接,进门后就脱了衣服,这动作看的江河一愣一愣的。
反应过来,江河又黑着脸说他没心情。
陈可可当时就火了,“你tm的拿老娘当消遣呢。”
“你看,像陈可可这样的女人,粗鲁,还是公主,谁会帮她啊?”
3
两人不欢而散。
江河心里的烦闷一天重过一天。
他也开始思考,要不回国算了,手里好歹还剩下那么一点钱,回家省着点再找份工作,也不是过不下去。
但是还没等他买票回家,疫情就汹涌而来了。
看着高昂的回国费用,江河撮了撮牙花子,最后还是没狠下心回家。
要是放以前,他早回去了。
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很容易东想西想,他又想到了陈可可。
电话拨通的时候,江河还在酝酿怎么开口,没想到陈可可这个女人,开口就是“哥,想通了要借我钱了吗?”
听听,这是人话吗?
于是江河又挂断了电话。
一来二去,两个无业游民就这么熟了起来,再后来得知江河一个人住酒店吃饭全靠外卖的时候,陈可可就提议要不住她那,虽然破了点但是好歹自己做饭。
当然,吃住也得交钱。
就这样,江河被一个会所公主收留了。
5月份疫情形势好一点的时候,江河问过陈可可,要不要去泰国把手术做了。
陈可可愣了半晌,然后笑着说:“江河你个大傻逼。”
可是笑着笑着,陈可可就哭了起来。
江河不知道怎么安慰人,干脆蹲在烂沙发上给陈可可递纸巾。
等陈可可哭够了,她才开口:“要是去年12月份江河借她钱,说不定现在都开始修养了,但是现在谁敢去医院啊,江河你说这话不是欠抽吗?”
江河也有点尴尬,其实他不傻,只是他经历过投资失败的绝望,甚至想过自杀。
后来知道陈可可是真的病了,他想帮她一把。
没经过那份生死绝望的人,永远无法理解那份揪心与沧桑。
写在最后:
江河和陈可可不会在一起,这是两人的共识。
他们可以在困境中抱团取暖,但是对方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类人。
关于他们两人,也让我想起了一句话:
我的人生被别人照亮过,所以我也愿意用自己的人生去照亮别人。
或许某一个时刻,你觉得只有死亡才是解脱,但是千万不要放弃生的希望。
人生实苦,但是如果有了裂缝,请不要拒绝光。 |